岚不渡_扛上锅铲去南极

　　七

　　周二，工作日，路上的行人似乎都少了很多。

　　xanxus穿了一件棕黑色外套，里面搭着件白衬衫，站在咖啡馆旁的黄葛树下。

　　双手插在朴素的牛仔裤兜里，又觉得怪别扭，只能把手又拿出来。

　　他感觉很不自在，这不是他的常规打扮，但是xanxus并不认为穿着风衣和西装适合去跟踪什么人。

　　有些无奈，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那双有些旧了的灰白运动鞋——那是他在鞋柜里翻出来的。

　　xanxus心想自己在工作日站在这个地方，还是这身打扮，应该很像一个经历中年危机的失业者，而且还是家庭生活也不完美的那种。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了，估计再等一下，squalo就要出现了。

　　xanxus本一大早就准备去那时他和squalo的家的附近蹲点的，可是，一想到那个地方，他心里就很不舒服，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瞎转悠了很久后，还是来到了咖啡馆。

　　迪诺的咖啡馆已经坐下几位顾客了，xanxus考虑自己要不要也进去，毕竟一个人站在外面也太扎眼……附近的店铺也都不便于他观察squalo。

　　要知道，他现在只能从squalo那里找到线索。

　　皱了皱眉，xanxus扶了一下用作伪装的黑框眼镜，决定进去。

　　与地面铺的昂贵的黑胡桃木地板不同，咖啡馆的内部的墙像是没有装修，店主故意留下了有点凹凸不平的毛坯墙面，染成了清淡的抹茶绿，几幅被装裱起来的老旧电影海报被他挂在了墙上算是装饰。窗户都被大大打开，姜黄色的黑纹细方格窗帘被风轻轻吹动了几下，阳光进屋印出透亮的金色几何图案。

　　米色的木桌配着同色系的木藤椅，店子靠里的角落则放着有点低矮的黑色沙发和原木色圆桌，只有椅子随意地放着或深红或深蓝的方形靠垫，而桌子上都是磨砂玻璃花瓶里插着仿真的矢车菊，一边放着的薄薄的黑漆铁质板上镂空刻出店里卖的饮品和甜点的名字。

　　天花板被粗糙地刷上了深浅不一的蓝色，一些水滴状的淡黄吊灯零零散散地挂在天花板上。

　　此时的店主正趴在自己的柜台上睡的正香，脸朝着一旁放着的球型玻璃鱼缸，里面有一只鳄龟在昂着脑袋；不过比起鳄龟，他身后的方格分隔木柜上放的东西更引人注意：古怪的石头雕像、几本厚而笨重的大部头书籍、堆在一起的黑胶唱片、独占一格的唱片机、疑似很久没用的老式咖啡机……

　　而且，明明还有空出的位置，他却让植物种子和日式糖果混乱地扔在一起，中国风的青瓷瓶和整蛊玩具挤在一块。

　　深吸一口气，xanxus走过去敲了敲被迪诺搞得表面陷了小坑、裂了几条缝的红木柜台。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年轻的迪诺就这么盯着xanxus，一句话也不说……嘴巴微张，嘴角还有点口水，眼睛里没任何神采。

　　被这么盯着，xanxus有些头皮发麻，心想无论怎样他都不会承认自己就是xanxus的。

　　果然自己不该相信昨晚迪诺的话。

　　“xanxus，如果你穿成那样，且年长了五岁，我觉得我肯定认不出你来的。”昨晚，迪诺严肃地说。

　　“新客人啊！……哈哈……不好意思……欢迎光临！随便坐哟！”说着，年轻的迪诺站了起来，可能是脚麻了，他从柜台后走出来时走路有点跛。

　　这垃/圾……所以刚才是没睡醒吗？xanxus腹诽道。

　　xanxus镇定地选择了门口的座位，看了看菜单，点了一杯蓝山咖啡。一会儿，迪诺就端着咖啡走了过来，还送了他一盘黄油曲奇和一份报纸。

　　“新客人，有优待的。”迪诺爽朗地笑着说，“祝您愉快。”

　　还挺会做生意的，xanxus心想，然后打开了报纸，发现里面有大量的招/聘广告。

　　一瞬间，xanxus捏皱了报纸的边角。

　　随后又来了一些客人，xanxus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这才发现绝大部分的客人都是年轻的女性，她们若有若无地看着迪诺，而迪诺干完活儿后，就只是坐回柜台后看杂志，偶尔抬头，如果对上对方的眼神的话，就报以微笑。

　　“你说那个银发帅哥什么时候来啊？”坐在xanxus不远处的三位女性轻声聊了起来。

　　xanxus立马反应过来她们是在说squalo，不由将报纸立得更直，脸被报纸彻底挡住，努力地偷听着她们的对话。

　　“不知道啊……再等等吧……还好店长一直在。”

　　迪诺真的靠脸吸引了很多顾客啊……squalo也帮了忙。

　　“说起来，那天我逛街的时候看到银发帅哥似乎和一个老人家吵起来了。”

　　“不会吧……”

　　“真的！……我骗你们干嘛？”女人拔高了声调。

　　xanxus思考着，自己要不要一会儿去问问那是个什么样的老人家？……如果要问的话，也得考虑一下怎样显得不突兀？

　　不过她们并没有给xanxus询问的机会，过了一会儿，她们就走了，而xanxus明显还没做好搭话的准备。

　　xanxus自然也不会听到她们出门后交谈着其实在她们旁边的那位看报纸的男人长得也不赖。

　　不知又过了多久，xanxus的咖啡都快见底了，咖啡馆的玻璃门才终于被squalo推开。

　　他进来得有些急，并没环顾周围的客人，坐在门口的人更是得到了无视，squalo径直走向了咖啡馆角落的位置——都在xanxus的预料之内。

　　xanxus用余光看着squalo，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十分平常，但是呼吸有点不稳，似乎来得很匆忙。

　　遇到什么麻烦了吗？……xanxus忽然心烦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又出现了问题，xanxus不自然地拿起一块曲奇放进嘴里——果然，自己不适合任何甜食。

　　迪诺自然也看到了squalo，他并没有马上过去，而是先直接去准备好了一杯咖啡和一块柠檬蛋糕，端了过去后，两人聊了起来。

　　xanxus无法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没多久，迪诺就带着笑容走开了，留下squalo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品着咖啡。

　　从兜里摸出手机，squalo只是盯着它看，再慢慢放到桌上。右手扶着杯沿，而左手食指轻轻地划着桌面。

　　他在想什么？xanxus明白squalo这是有心事的样子。

　　squalo隐藏得很好，在五年前的自己的面前。

　　xanxus就这么一直看着squalo，直到squalo离开。

　　想了想，将钱放在桌上，xanxus随着squalo的脚步也出了咖啡馆。

　　远远地跟着squalo，xanxus想知道squalo还会不会去其他地方……结果一个转角，squalo就消失了。

　　xanxus心里一惊，难道自己被发现了？快步走进一旁的水果店，他担心squalo只是躲在哪里观察他，只好装作买水果的路人。

　　“操。”刚进店门，熟悉的声音就在xanxus一旁响起。

　　心里一阵忐忑，神色僵硬地向声音源头望去，却发现那家伙并没有看向自己——squalo透过橱窗看着窗外，一脸怒气。

　　xanxus顺着他的目光也向外望去，他看到了一个男人正站在外面张望着，似乎还带着蓝牙耳机说着什么，这时又来一个男人和他说了几句，然后他们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都走开了。

　　看样子，不止我一个人在跟踪这个大垃/圾。

　　xanxus当作没看到squalo一样，转身朝瓜果区走去。

　　到底是谁？敢做这种事？

　　像普通的顾客一样挑选着水果，双手却紧紧握成了拳。